1982年底,香港銅鑼灣百德新街珠城大廈樓下,警笛大作。路人圍在一起看熱鬧,原來是有人要輕生。
很快,警方抬下一名年輕男子,路人仔細一看驚呼:「這是周潤發啊?!」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,跟著救護車去往醫院。
媒體大肆報道,消息很快傳遍香港。
那個女人默默陪伴在周潤發病床前,直到發哥痊愈,她才悄悄離開……
周潤發是底層出身,但人窮志不短,年少經歷挫折不是萎靡,而是振作。
坊間流傳這樣一個故事:
「當年,周潤發去做洗車工人,有天接待了一輛勞斯萊斯,周潤發被這輛豪車吸引,忍不住上前摸了一下,被車主看到了,對著周潤發就是一頓臭罵,還侮辱他的人格。車主走后,周潤發一邊哭一邊發誓以后一定要買一輛勞斯萊斯……」
當時,周潤發距離勞斯萊斯,大概有香港到北京那麼遠。
為了盡快實現夢想,周潤發不想再做這種底層工作,就四處打聽有什麼賺錢的路子。
香港影壇已經崛起,成名的演員們,個個身價不菲,朋友告訴周潤發,做演員就是唯一的道路。
有天他看報紙,突然看到報紙上的無線電視訓練班招人廣告,又想起朋友所說,頓時就來了興趣。
說干就干,他馬上做了一系列的準備:決定報考無線藝員訓練班。
周潤發形象不錯,一舉一動都十分得體,受到主考官鐘景輝的賞識,順利通過考試,進入訓練班。
1976年是周潤發事業爆發期,幾部作品一度將他推上時代的浪潮。
一年之后,幾乎全香港都認識了這個影壇小生,有很多公司都爭著搶著要他。距離自己的「勞斯萊斯夢」又近了一步。
此時,年僅17歲的陳玉蓮,剛剛進入無線藝員訓練班,當時已經是第6期。從訓練班「制造」出來的明星,已經有一大批。
陳玉蓮條件好,業內也很看好她。還沒畢業,導演譚家明先下手為強,邀請陳玉蓮來參演了一部電影。
此后順利簽入無線,并且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演藝生涯。
1978年,已經紅透半邊天的鄭少秋,接到了參演《倚天屠龍記》的任務,得知趙雅芝也會來,二話不說就趕往片場。
拍攝過程中,也認識了另一個女配角:陳玉蓮。
電視劇播出之后,大家對陳玉蓮飾演的「小昭」印象深刻,她雖然氣質高冷,但很漂亮,別說鄭少秋,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一眼難忘。
那一年,《大亨》開拍,無線索性把「倚天屠龍記」的主角班子挪過來,還安插了周潤發、繆騫人進來。
一場大戲就此拉開帷幕。
當時,周潤發和繆騫人的感情已經破碎,現場有點尷尬。但是,見到陳玉蓮之后,周潤發又有點心神蕩漾。
他在思考著如何追求,可每次看到繆騫人又過不了心里那關,怎麼辦呢?只好等……
結果這一等就出事了。
有一天,周潤發在片場突然看到一輛豪車停在陳玉蓮身邊,一個紳士儒雅的男人從車上下來,手捧鮮花,告白蓮妹。
周潤發緊握了拳頭,差點就揮向那個男人,冷靜下來才意識到,要趕緊出手。陳玉蓮生日這天,他買了一束玫瑰,向陳玉蓮表白。
其實陳玉蓮對周潤發印象也不錯,既然如此,兩人便理所當然走到了一起。甚至在劇組也絲毫不掩飾。
但不管外人怎麼看待,他們既不公開,也不躲避。
收工之后,周潤發會送陳玉蓮回家,漫步在星光下,十分浪漫唯美。
1980年,周潤發參演《上海灘》,憑借著「許文強」一角,成為香港演藝圈的一線小生。
爆紅之后,周潤發變得特別忙,甚至連陪伴陳玉蓮的時間都沒有。
陳玉蓮內心也有點苦悶,但在周潤發面前,從不會表現出來。
難熬思念之苦,陳玉蓮就乘船去南丫島找周潤發,兩人玩得很開心,所有的陰霾一掃而光。
在一起時,他們也會憧憬未來,幻想以后過上幸福的日子。
媒體將他們恩愛甜蜜的一幕拍下來,那段時間,他們經常登上雜志封面。
可他們一點也不怕。
只是外界總會將壓力拋給陳玉蓮,當時周潤發已經紅了,很多人覺得陳玉蓮是為了名利,才與周潤發相戀。
他們的感情很快出現了裂痕,加上發哥工作逐漸變得忙碌,兩人溝通也變得更少。
1981年,導演蕭笙打算拍《天龍八部之六脈神劍》,選演員時,「王語嫣」這個角色的扮演者,讓他糾結了好一會兒。
後來有人給他推薦了陳玉蓮,見到陳玉蓮第一眼,他就覺得這是「王語嫣」本尊,馬上把她邀請到了劇組。
這部劇播出之后,雖然沒有預期的效果,但是陳玉蓮清冷的氣質,還是讓很多電影圈的大佬難以忘懷。
第二年,無線打算拍《神雕俠侶》,蕭笙做監制,馬上又想到了陳玉蓮,讓她來演「小龍女」,而劉德華則是擔任男主,飾演「楊過」。
來到劇組那天,劉德華見到了穿上戲服的陳玉蓮,心都要跳出來了,感覺自己面對的,就是一個活脫脫的「小龍女」。
此前,他只是聽說過「無線五美」,那天卻真實見證到了。
沒想到,就是這一眼,就讓陳玉蓮三個字深深印刻在劉德華的心里。
劉德華也試過表達自己的愛意,但是被陳玉蓮拒絕了,因為她想要的,是一份成熟的愛情,一時的心動還不足以讓陳玉蓮不顧一切。
陳玉蓮就是這樣,很理智,不像其他的女生,戀愛腦。
劉德華只好將情愫暗藏心底,直到戲拍完,他依然難以釋懷……
1982年,周潤發和陳玉蓮的戀情遭遇冰山。兩人不再像以前一樣,在公眾場合恩愛甜蜜。
身邊朋友都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。
直到那年底,一則新聞突然打破寧靜。
周潤發在銅鑼灣珠城大廈的單位樓、陳玉蓮姐姐的家里喝下大量的滴露、洗潔精自盡,警方趕到現場,將他送去醫院洗胃,搶救之后才撿回一條命。
陳玉蓮跟著趕到醫院,一直陪伴在他病床前,一直等到發哥痊愈,才悄悄離開……
消息登上了報紙頭版,整個香港都在議論這件事情。
普遍有幾個說法,第一個就是說陳玉蓮移情陳超武,周潤發傷心之下便要自盡,還有一個說法,是陳玉蓮和周潤發情到濃處,可陳玉蓮卻不被周潤發母親接納,逼迫他們分手,周潤發是大孝子,沒有辦法只能順從母親。
不管是那種說法,如今看來都是悲劇。
此后很多人更偏向于第一種說法,因為就在周潤發自盡未遂幾個月之后,他突然和余安安閃婚了。
當時所有人都說,周潤發是在報復陳玉蓮。
這還沒完,陳玉蓮眼看周潤發如此瘋狂,她也瘋狂了一把,在1984年初,穿上了婚紗,挽著陳超武的手,步入婚姻殿堂。
外界一陣嘩然。
有了這兩條線索,再來推斷是不是陳玉蓮背叛了周潤發,或許就顯得更加合理化了。
不僅如此,在這期間陳玉蓮還拍了一部[[[[大尺度]]]]的電影,在影片里幾乎是一絲不掛。
這部影片被觀眾看到之后,都在指責謾罵陳玉蓮,說她之前的清純都是裝出來的,還說幸好周潤發沒有選擇她。
陳玉蓮聽到這些說法,內心難免失意。
其實陳玉蓮以為,走什麼路是自己選的,就連面對緋聞都不怕,但第一次看到那些以前喜歡她的影迷,都開始罵自己。
陳玉蓮突然有點不知所措,夜晚總是反問自己「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?」
當媒體把長槍短炮對準她時,她也不知道怎麼回應。
後來她總結了一下,應該是自己還沒有到去拍那種戲的程度。言外之意就是,她一直沒有打破自己的標簽。
這對陳玉蓮而言,也是一種悲哀。
每個演員都有一道坎,就是突破,顯然陳玉蓮沒有做到。
幾個月過去,周潤發逐漸冷靜了下來,意識到這份愛情本就是荒唐的,于是和余安安辦理了失婚手續。
似乎一切鬧劇都結束了,當周潤發一個人躲在房間里,自己舔舐傷口時,陳玉蓮或許也并不是很快樂。
陳超武年長陳玉蓮10歲,他很有錢,也很有商業頭腦,但陳玉蓮心里,沒有一點安全感。
有時候丈夫一夜未歸,她甚至在糾結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問,如果打了,則是自己沉不住氣,如果不打,一夜無眠。
在猜疑和不安中,陳玉蓮和陳超武的感情也崩潰了。
陳玉蓮把所有的心思,全部放到事業上,她在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后,再度復出。不過,是開辟台灣市場。
她拼命突破自己,提升演技,終于在1990年,憑借作品《玉梨魂》,拿到了上海國際電視節最佳女主角。
陳玉蓮的名氣在內地越來越大。
可是僅僅兩年過去,她就徹底退出了演藝圈。
她不僅跟自己最愛的工作說了再見,還和老公陳超武說了再見。和陳超武失婚的時候,陳玉蓮是一滴眼淚都沒流。
這段婚姻本身就不應該存在,而婚姻的意義,也許就是更加證明了陳玉蓮與周潤發的刻骨銘心……
但他們的命運,注定會有不一樣的走向。
1994年的一天,陳玉蓮參加朋友的派對。一個女導演過來和她搭訕,經過介紹陳玉蓮得知,對方叫蔡美詩。
那天兩人聊得很開心,她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聊的這麼開心了。
現場沒聊過癮,還相互留了聯系方式,回家繼續躺在床上聊,從表演到電影,再到風花雪月,陳玉蓮第一次感覺到,一個夜晚過得這麼快。
一段時間之后,陳玉蓮才知道,也逐漸承認自己的這種情感,其實就是愛。
陳玉蓮和蔡美詩關系日漸親密,她還特意搬到西貢,兩人同居。
走到這一步,外界當然也很快知道了,消息傳遍了香港的大街小巷。所有人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。
尤其是陳玉蓮身邊的人,更是拼命勸說她不要誤入歧途。
蔡美詩在西貢的住處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,陳玉蓮每天都好像住進了一幅畫里,享受這種唯美浪漫的日子。
那幾年,陳玉蓮幾乎和演藝圈隔絕,媒體也不再報道她的消息。
只有一些影迷還在探討:
「陳玉蓮和蔡美詩還能在一起多久?」
「如果蔡美詩是個男的,他們可能還有未來,偏偏是個女的,這就不好說了。」
果然,她們的關系變得若即若離。
此時的陳玉蓮,雖然不再拍戲,但是她已經成為一名社會工作者,教精神病人和智障兒童學習陶藝,然后又和兩個朋友開了一家陶藝培訓中心,專門幫助智障人士做康復。
2000年,媒體突然曝出陳玉蓮皈依佛門,在加拿大帶發修行。
很多人想去采訪她,都一一被拒,就連親人朋友想聯系她,都聯系不上。
似乎她真的想了卻紅塵,從此不問世事。
可蔡美詩又如何?
2005年,眾人才知,蔡美詩和陳玉蓮分手了。
陳玉蓮和家人斷絕聯系的這幾年,父親還以為她去世了,看到報道之后,有點生氣,但這是女兒的選擇。
家人很清楚陳玉蓮的性格,知道她一旦做了一個決定,不會輕易改變。
哥哥姐姐只能平時發一發短信給她。
她基本上不回,但是都會給師父看,師父說「要不你去見一見他們吧。」陳玉蓮拒絕,她只想好好修行,不想再有牽掛。
陳玉蓮拜了師父,經常跟著修行者浪跡天涯,同時也嚴守戒律。
很多人所謂的帶發修行,不過是沒有下定決心斬斷紅塵,但是陳玉蓮不一樣,她早已經拋卻了七情六欲,和一個尼姑沒有什麼分別。
她跟朋友說,這輩子不會再結婚,不會再談戀愛。
直到後來,曾經的同事劉松仁到加拿大拍戲,在餐廳遇到了陳玉蓮。此時的陳玉蓮已經46歲,兩人相見一陣唏噓。
交談一陣,劉松仁對陳玉蓮說「有沒有興趣回香港拍戲?」
陳玉蓮遲疑了很久,雖然在修行,但陳玉蓮內心依然很愛演戲。也許這就是所謂的「紅塵未了」,陳玉蓮越是想要斷,到頭來心卻越亂。
師父看出了這一點,當陳玉蓮詢問師父時,師父說「去吧」。
就這樣,陳玉蓮回到了香港演藝圈。
眾人再次將鏡頭對準陳玉蓮,這次,陳玉蓮和以往全然不同,她的思想、言語都有了很大的改變。
媒體馬上拋出問題,說了兩個熟悉的名字:周潤發、劉德華。
陳玉蓮冷冷回答:
「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見過我和他拍拖,所以這段感情是假的,根本沒這件事!」
媒體追問:
「可當時他都輕生了。」
陳玉蓮又說:
「你去問當事人吧。」
當被問及劉德華時,陳玉蓮又矢口否認:
「我沒問過他,只是事后聽人講過,拍戲時愛上對方不奇怪。」
短短幾句話,再次將她與周潤發、劉德華的往事,變得撲朔迷離……
但這些都不重要了,如今的陳玉蓮已經63歲,當初的美好留在心里就好了,沒有必要還為此念念不忘。
如今的她還是會現身,還是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,比如公益、慈善,在香港娛樂圈還是有一幫朋友。
後來劉德華開演唱會,陳玉蓮驚喜現身,沒有一點突兀,劉德華依然很激動,兩人看起來關系還是很好。
可能這就是為什麼劉德華會說「她是我心中一輩子的小龍女」。
對陳玉蓮的那種仰望,真的是可以持續一輩子的。
2022年,陳玉蓮再次出現在劉德華演唱會上。不過,此時的陳玉蓮,看起來老了很多,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。
她沒有絲毫掩飾,也沒有躲避,而是從容面對。
後來,有人看到周潤發的一個采訪,問他「有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?」,周潤發說「刻骨銘心的愛情,是要死人的,還是不要談了……」
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當年為情自盡?但看客們更愿意相信,陳玉蓮在他心里,一直沒有遠去。
這樣的愛情,更唯美、更浪漫,哪怕它像煙火一樣,只有一瞬間。